“你在這裏有什麽會開車跟蹤你的朋友嗎？”

看著後視鏡裏不緊不慢跟著他們的越野車, Zero握著方向盤，語氣說不上漫不經心，卻也離心煩意亂相距甚遠：“如果等會兒誤傷了就不太好了。”

“我可沒什麽朋友。”不知道從哪兒抖出一大堆零件, 三下五除二組裝成一把卡.賓。喬伊斯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一般，扯了扯嘴角, 眼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銳利起來：“會在大街上這麽明目張膽的跟蹤我們的, 你知道從來只有一種人。”

“我知道。”Zero點頭附和。

這麽不加掩飾的囂張，看起來就一副有仇又欠抽的樣子，除了他們那個腦子有坑的老東家之外，根本不做他想。

大概也感覺到他們發現了自己的行蹤, 跟在兩人後面的九頭蛇特工們開始拋棄了本來就沒有什麽用的偽裝, 變得肆無忌憚起來。不但後視鏡裏的黑色越野加速追到了他們身後，緊緊咬住不放，一副你們知道我不懷好意但你們拿我沒辦法的模樣，雖然沒有真的給他們造成什麽傷害, 但確實是在逼著他們偏離預定的道路，讓人十分惱火。

“我能掉過頭給他點顏色看看嗎？”

很少被人這麽追在身後，向來都是主動出擊風格的Zero明顯有點不爽。而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太合適, 喬伊斯還是覺得自己被他的孩子氣給逗樂了，差點沒直接在車裏笑出來。

“我覺得是不行的。”哢噠一聲給槍上了膛，他看了眼左右兩側包圍上來的幾輛車, 遺憾地聳聳肩：“他們不止送了一車人過來找死。”

“哼。”

嘴角也隱隱挑起一絲冷笑。Zero漫不經心朝窗外看了眼, 猛地一打方向盤, 他們的SUV就突然撞向了旁邊九頭蛇特工的座駕, 直接別住了從副駕駛室裏伸出來的槍口。

而與此同時，喬伊斯也按下車窗，利落地翻上車頂，對準自己這一側的嗨爪扣下了扳機。

‘砰——！！’

雖然這次學到了教訓，將車窗都換成了特制的防彈玻璃，但依然無法阻止世界上最可怕的殺手送出的死亡邀請。只聽一陣令人牙酸的剎車聲，喬伊斯的子彈準確無誤集中了駕駛室一側的輪胎，讓對方的越野車開成了無法控制的S型。以致於無法再繼續咬住他們追擊，歪歪扭扭地降了速，很快就被Zero甩在身後。

而在兩車距離拉開到一定程度之後。喬伊斯袖子一抖，甩出了他改良過威力的納米炸.彈過去，立刻就將那輛車變成了一團爆炸的火球，側翻著沖破護欄，從高架橋上翻了出去。

“我解決了一個。”

在撲命而來的風裏朝駕駛室大喊道。喬伊斯剛要重新翻回副駕駛室，卻在勾住窗沿的那一剎那，感覺他們的SUV一個加速漂移，在差點沒將自己甩出去的同時，也讓兩枚打向喬伊斯的子彈失去了彈道，直直嵌進離他的腦袋不過幾厘米的車皮之中。

“你到底是太相信你自己，還是太相信我？”

語氣聽起來明顯很不高興。Zero將車重新開穩，躲開從側面而來的撞擊，幾乎驚險地和對方擦肩而過，卻依然騰得出空來教訓喬伊斯堪稱自殺式的冒險：“你不知道後面還有人在盯著嗎？”

“反正你又不會讓他們用子彈打爆我的腦袋。”

趁著這個機會已經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喬伊斯無所謂地聳聳肩，朝後射出一連串子彈，打在後方緊跟著他們的那輛越野車上，試圖阻擋對方的視線。

“是時候考驗我們的默契了。”

他掏出另一枚納米炸.彈，這麽淡定地開口道。似乎他們現在經歷得不是隨時都有可能命喪當場的飛車追擊，而是游樂場裏再普通不過的一次游戲。

“我們還需要什麽默契。”

Zero不滿地嘟囔了這麽一句。仿佛能洞悉對方的思想一般，稍稍松開了一點油門，讓車的速度降了下來。

旁邊緊貼著他們的越野如法炮制，車裏的嗨爪已經降下車窗，準備進行第二次針對Zero的襲擊。而在身後咬著他們的那一輛則被喬伊斯的子彈限制了時速，只能不甘不願地蟄伏下來，等待最佳的出手時機。

那這就很遺憾了。

嘴角挑起凜冽的弧度。在手中的彈匣終於打光最後一顆子彈之時，喬伊斯猛得揚起右手，將手裏的納米炸.彈朝著左側的嗨爪車甩了過去。與此同時，Zero猛得後仰，撞上座椅靠背，正好給地方騰出了一個當，讓那個小玩意兒能夠順著對方降下的車窗，整個兒鉆進了車廂內。

而下一秒，他又猛得踩下油門。SUV帶著他們以最高的速度迅速離去，正好避開了隨之而來的劇烈爆炸 。

“我覺得我扔得不錯。”

從後視鏡裏看到那輛爆炸後的越野被氣流掀翻，直接撞上了後面的那輛，造成了一場連環慘案。喬伊斯愉悅地收回目光，對於自己的成果滿意極了。

“我開得也不錯。”涼涼地這麽回了他一句。雖然因為i限制在駕駛室內而不能大展身手，但Zero並不樂意喬伊斯獨占這份功勞：“我還救了你。”

從喬伊斯和Zero對視一眼，產生這個計劃，到最終成功實施，整個過程不過幾秒。而要是兩人在任何一個環節配合出錯，現在翻倒在路中間被炸成煙花的就是他們了。但兩人卻好似稀松平常一般，仿佛做到這種地步並非是他人眼中無法覆刻的奇跡，只是呼吸那樣自然。

“是是是，你車開得不錯，還順便英勇地救了我，我應該對你感激涕零。”

把空掉的彈匣重新揣回兜裏。喬伊斯聽得出Zero聲音裏無聲的抗議，自然不會擰著他來，只是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並忍不住自己隨時隨地想逗對方一把的欲望：“那我以身相許怎麽樣？”

“你本來就是我，所以也是我的。”

看他一眼，Zero並不為所動，但聲音卻低了下去。讓喬伊斯很容易就能夠分辨出，他並非玩笑，而是很認真地在回答這個問題：“你就不能更有誠意一點？”

……這小子。

倒是被他嚴肅的表情搞得有點怔楞，喬伊斯偏過頭看了他一會，眼底湧動著難以解讀的暗流，就像夜晚鋪滿蒼穹的滿天星子，明明那麽璀璨而美麗，卻讓人永遠無法探尋到其中究竟隱藏了什麽。

“你想要什麽？”

他的目光中流淌這令人無法讀懂的覆雜，以致於說出口的話也像是某種隱忍的試探。

“……如果我說，我想要你的一切……不止是當下的一切，你會給我嗎？”

聲音輕得近乎耳語，哪怕是喬伊斯這樣經過強化的聽力，也只能聽得出幾個破碎的詞語。他有點疑惑地偏頭看去，對上Zero隱含著期待和落寞的目光，突然覺得像是有什麽卡在了喉嚨裏，讓他無法草率地說出任何一個字。

而Zero只是用力看著他，眼底似乎壓抑著喬伊斯無法看透的沖動和本能。然後在他能說出什麽之前，又重新扭過頭，將視線專註地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你剛剛說什麽？”

並不確定那一閃而逝的執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喬伊斯略微挑起眉。

“我什麽也沒說。”語氣又恢覆了一貫的平和與漠然。Zero搖搖頭，表情完美得沒有任何瑕疵。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能冒著任何可能失去對方的風險。哪怕有一點點可能，那都會讓Zero怕得要死，他不敢賭。

“你覺不覺得我們應該討論點別的？”

略微松開被自己握出了好幾個指引的方向盤，Zero在喬伊斯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中轉移話題。明顯不給對方探尋的機會，並且在心裏生出一絲可悲的、對於對方之前不肯將心事告訴自己的報覆感。

他們是同一個人，本該沒有任何秘密。但現在卻都對彼此隱藏了些無法說出口的什麽。

“你的意思是？”看了對方幾秒，隨即放棄了繼續探索的沖動。喬伊斯向後靠上椅背，最終還是選擇遵從了對方粉飾出的和平。

“九頭蛇為什麽會派這麽幾個人，在這種時候追擊我們。”

金屬手指點在方向盤，Zero毫不猶豫地這麽開口道，很顯然在和嗨爪特工突然遭遇時就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們應該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話，這點手段時絕對沒有用的。”

“就算我們不在一起，這種行動也只是在他們失敗的履歷上再記下一筆罷了。”

點點頭，確實覺得這裏面似乎有一個被他們都忽略了的東西。喬伊斯胳膊撐在窗邊，托住自己的下巴。雖然經常抨擊嗨爪裏全是一群智障，但他確實相信，做出這樣沒有效率的事情根本不符合對方的作風。

“如果是你的話，你在什麽情況下會派人在大路上追殺一個明知不可能就這樣被做掉的目標？”

他看向Zero的側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微微皺起了眉。

而Zero此刻的表情也並不輕松。

“你想的跟我是一樣的。”他這麽回答道：“如果是我，這麽做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是我對那群特工有意見，直接派他們來送死……”

而第二種，就是這只不過是個獵殺游戲的開始。他會先讓這些註定失敗的人消耗對方的耐心，然後趁他們解決危機放松警惕之後，就可以——

“完成必殺的一擊。”

喬伊斯頓了頓，幾乎和Zero的大腦同時得出結論。

而與此同時，就仿佛要印證他們所言一般。在車輛駛過某座高架橋時，他們都聽見一聲悶響，車頂就像被重物砸中那樣猛得下凹，仿佛有人跳到了他們的頭頂。

隨即，就是一陣濃重的殺意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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